真的不骗你们,我以前是个超级正常三观也很正的普通小市民,现在我躺在家乡酒店的床上,自费隔离的第十天,已经测过三次核酸都是阴性,所以可以确定我的肉身没有被感染,至于精神上,病入膏肓。
给我做核酸检测的仙女
第一阶段。基本正常。
一月下旬其实还好,我就是和大家一样,每天追红十字和湖北F4的剧情更新,虽然远在秘鲁,但是得益于网络的发达,我是一集都没有落下。心情也是跟着国内疫情跌宕起伏的,在卧槽气死我了和天哪好感动两种模式不断切换,因为13小时的时差当时基本不怎么睡觉。
第二阶段。变成难民,到处和人吵架。
和机票代理吵架。每天睁眼第一件事是看退款申请的进度。没有进度。客服电话的音乐能响24个小时也接不进去,要不就是永远关机。我都怀疑机票代理因为不堪重压濒临破产带着小姨子携款跑路了。
和各国大使馆吵架。回不了家,买不上机票,需要转机。恐慌之下我像无头苍蝇一样跑遍了利马的各国大使馆和秘鲁移民局,印度大使馆不愿意帮我恢复签证,申根国不愿意给我机场过境签(大哥我只是想在你的机场24小时内不入境转个机啊!),南美洲其他国家玻利维亚,阿根廷,巴西等也拒绝给我签证。一次次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我给被轰出来,理由都是目前原则上不给中国人办签证。
和陌生人吵架。街上路过10个人,9个会喊我新冠病毒。我都快忘记怎么正常的和人社交了,每天要在脑子里练习无数遍和人吵架的剧本,就为了下一次有人再喊我新冠病毒我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骂回去。也不敢在人多的地方画画写生了,因为我只要往地上一坐刚拿出速写本,就能听到周围的人低声议论:看,中国人,新冠病毒!
和机场地勤吵架。好不容易买了土航去波黑的机票,地勤因为我是中国人拒绝登机。我在登机口哭的稀里哗啦的大声质问他们你们为什么就觉得每个中国人都是病毒。
我记得曾经看过一个报道,说一个叙利亚小哥因为护照失效但是国内战火纷飞回不去,困在南亚某国的国际机场,每天在机场厕所洗澡,偷航司剩余的航空餐盒饭,睡免税店门口的椅子,用机场WiFi,求世界各种非政府组织提供人道主义援助,最后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但基本也就是我困在机场中转区那三天的真实写照。
在登机口的椅子上睡了三天,机场汉堡王的每个员工都认识我了
第三阶段。疑神疑鬼,出现幻觉。
病毒蔓延很快,一觉醒来欧洲成了重灾区。我好不容易从秘鲁逃到了波黑。街上没一个人带口罩,我也不敢戴,再说我也没有口罩。在大街上看到人我都会绕两三米远躲着走,有时候甚至因为迎面过来一个人我就幻影移行到马路对面。
还有一次因为路过一个横在人行道上的人挤人的公交车站,看到那群密密麻麻有说有笑的博黑人,我头皮发麻大脑眩晕,慌不择路之下跳下了人行道,正赶上背后一辆城市火车呼啸而来,还是路人一把把我拉回人行道。我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没命的狂奔逃走了。那次之后我意识到到横穿马路太危险,所以改成憋气憋到路人走远再大大喘一口气。
差点把我撞飞的火车
我觉得什么都不干净,以前我最喜欢用手吃饭了,当时强行逼着自己习惯了用勺子刀叉,但是怎么吃也没有以前香。我也不敢在外面吃东西了,哪怕买了超级好吃的甜筒也双手小心捧着回到住处用洗手液洗十遍手,结果甜筒化了一半。还有一次我提着大包小包刚出超市,看到一个波黑老头用手一大把一大把的从包装袋里抓花生豆然后往嘴里倒,我满脸嫌弃的快速离开了。
我也不敢在外面随地而坐了,我怕裤子上占病毒。我也不敢在外面抽烟了,因为一想到要用手卷好烟丝用手拿着滤嘴塞进烟屁股,我就瑟瑟发抖。坐公交车不敢碰扶手,摇晃的太厉害我就用小拇指勉强戳着椅背保持平衡。
好不容易回到了住处,把手洗了十遍,饿了一天终于可以把超市买来的密封包装的香肠煎一煎吃了,结果旅馆同住的其他背包客回来,热情的和我打招呼,凑过阿里问我在干什么,我没戴口罩,他没戴口罩,我吓得一把捂住我的食物,抱在怀里,万一这个人讲话时候唾液喷到我的食物里怎么办??!!之后我立马后悔了,因为我的这种奇怪行为让他觉得我是不愿意分享食物。
但是我不得不和更多的人接触。毕竟我和一群人住在一个旅店里。
每个人看起来都不怎么健康,看起来都有一点点可疑。
这个大叔刚才打了一个喷嚏,而且他是伊朗人,但是我出于礼貌和他坐在一起寒暄了十分钟。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发现伊朗病例破万了,我几乎万念俱灰,在手机上默默的给自己算了十四天观察期。
那个德国小哥说他今天刚到的萨拉热窝,肚子不舒服,什么叫肚子不舒服,新冠病毒感染的一个症状就是腹泻,我赶紧旁敲侧击的问他怎么不舒服,之前在哪里玩,再之前呢,去过哪些国家,吃药了吗?他还以为我热情善良在关心他的健康,其实我在暗中对他进行流行病学调查,最终我觉得他感染的概率不大。但还是又给自己算了14天观察期。
另一个美国小姑娘说她很可能早就感染过早就痊愈了,我说为什么???她说和她之前住一起的一个英国大妈咳嗽咳的肺快被刻出来了,之后她自己也发烧咳嗽在床上躺了三周,我在心里暗暗嚎啕大哭,觉得这下应该八九不离十,我算是密切接触者了,而且这个美国妹子看起来如此健康说明已经康复,但是中国专家不是说康复期也有很强传染性吗?算了,给自己加14天观察期。
另一个新来的巴西大叔竟然硬是邀请我共进早餐,我在早餐桌上对他进行了一番流行病学调查。去过意大利,去过塞尔维亚,在西班牙转机。他有可能是携带者,我吓得赶紧找借口离开了早餐卓。然后点开手机日历记下了14天观察期。
最可怕的一次是我在一个波黑小镇的女房东。对,就是上一篇说的那个有十几张献血证的兽医房东。她当时可是有点生病的,或者说每隔几分钟她会咳的上气不接下气面红耳赤,然后喝口茶继续抽她的烟。因为波黑当时的确诊病例都在北部地区,而我们在南部,她又是个没有任何旅行史的本地人,所以我强行安慰自己她可能就是个流感。但是还是给自己增加了14天观察期。
我们还苦中作乐一起享用了波黑咖啡。。。。
每天都要遇到陌生人,每天都要给自己算新的14天观察期,永远没有尽头,每天都生活在自我观察的惶恐之中。甚至出现了幻觉觉得自己可能已经中招。
空无一人美丽而诡异的镇子
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头疼,可能是外面走路时候吹了冷风,也可能是没日没夜看机票看疫情进展焦虑的疼,也可能是下午睡多了,但是在当时的我看来都是病毒发作的征兆。难过的回忆一遍自己的人生直到头疼的症状突然又莫名其妙的消失我才勉强相信自己是暂时躲过一劫。
有时候早上醒来觉得鼻子痒打个喷嚏,那个喷嚏会把我一天的心情基调都定下来,我反复回忆那个喷嚏的细节能回忆一整天。
最可怕的是嗓子疼和发烧。因为出现了幻觉之后,体温是真的会随着焦虑升高的,而嗓子疼这件事又是那么的微妙不可琢磨,我就是觉得嗓子疼,我觉得有病毒正在顺着我的咽喉气管一点点进攻我的肺泡,我没有体温计所以并没有真正的去测量自己的体温,但是我会不断比较手心手背脸颊耳根额头的温度,然后查谷歌到底人体什么部位的温度最能反映真实体温。
我还经常疲惫。疲惫时感染的主要症状之一。其实现在想想,怎么可能不疲惫呢,每天神经24小时都是紧绷的,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斗智斗勇对那么多人进行流行病学调查,还要一遍遍练习自己的台词为了在下次被人喊新冠病毒时候可以还击。还有继续追之前几张机票的退款,还有查新的机票。。。。。
我可是一个艺术家啊,我的大脑曾经是那样的简单而快乐,只需要对话宇宙搜寻新的灵感,哎,艺术家的大脑哪里经的起这般折磨。。。。。
第四阶段。被瞬息万变的入境转机政策和航班变更吓出神经衰弱。
我
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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